报告文学｜湖映万峰人意好
报告文学｜湖映万峰人意好
报告文学｜湖映万峰人意好
从网箱密布到水清岸绿，万峰(wànfēng)湖的(de)涅槃，恰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注脚。毅然拆网箱，拆除的是短视的枷锁；悉心(xīxīn)护碧水，换来的是持续的业兴。万峰湖用一泓碧波见证：人与自然，不是(búshì)此消彼长的博弈，而是共生共荣的和鸣。
乍暖还寒的三月，万峰湖已是春意盎然。工作之余在天生桥一级水电站科丰大坝附近散步，是胡召根多年(duōnián)来的习惯。这天清晨，他照例(zhàolì)又来到(láidào)湖边。抬头远眺，湖两岸的山头上(shàng)，在春风中苏醒过来的草木竞相伸展着蛰伏了一个冬季的身子，树木枝头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奇斗艳，忙碌的蜜蜂飞绕其间，奋力扇动的翅膀与扑面而来的暖风，合奏成了一曲(yīqū)春天的交响(jiāoxiǎng)。
胡召根是天生桥一级水电开发公司水力发电厂运营管理部副部长，到水电站工作以来，就一直与万峰(wànfēng)湖打交道。这些年来，他亲眼见证了万峰湖水的(de)变化(biànhuà)：曾几何时，湖水变浑变浊，湖面上刺鼻的鱼腥恶臭令人作呕。经过持续治理，眼前(yǎnqián)的万峰湖水清澈如许，纯净透明。
微风拂过，绿莹莹的湖面上泛着点点涟漪，犹如(rú)星星(xīngxīng)铺在湖面，亮晶晶的。大坝下面不远处，薄雾如轻纱，温柔(wēnróu)地笼罩着静谧(jìngmì)的坝盘古寨，为这座布依古寨增添了几分神秘。碧水倒映着古寨、薄雾和群山，一眼望去，水上一个古寨，水下一个古寨，相互交融，如梦如幻。如今的坝盘古寨，被(bèi)游客赞誉为中国版“马尔代夫”。
“这湖水，终究(zhōngjiū)还是养回来了！”眼前的美景，让(ràng)胡召根禁不住浮想联翩。
万峰湖犹如一颗绿宝石，镶嵌在黔、滇、桂三省区交汇处。水域(shuǐyù)面积(miànjī)广阔，近180平方公里，贯穿贵州兴义、安龙，广西隆林各族自治县、西林以及云南罗平5个县市。1991年，国家建设重点工程天生桥水电站(shuǐdiànzhàn)，在南盘江流经的科丰筑起高坝(gāobà)蓄水(xùshuǐ)发电。1998年，开始蓄水，往昔的山旮旯、纵横交错的沟壑渐渐被江水填满，形成宽阔的湖面。因湖泊被重峦叠嶂的山峰(shānfēng)环绕，得名万峰湖。
万峰湖蓄水量达102亿立方米，湖内全岛、半岛(bàndǎo)、港湾、内湖相互交错，烟波浩渺，湖光山色美不胜收，令人心驰神往。经国务院批准，马岭河峡谷(xiágǔ)被列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(míngshèngqū)，成为响当当的旅游(lǚyóu)品牌，万峰湖是其重要组成部分。
“养心一湖水，怡情万重山。”曾经，前来游玩的旅客无不为之赞叹，万峰湖那碧波荡漾的湖水，宛如(wǎnrú)一块巨大(jùdà)的天幕，在(zài)微风中轻轻舞动(wǔdòng)。阳光洒下，湖面波光粼粼，似繁星(fánxīng)在水面上翩翩起舞，金光闪烁。这里冬无严寒，夏无酷暑，是休闲度假的胜地。万峰湖里的鱼儿(yúér)又肥又大，还容易上钩，更是让垂钓者惊喜不已，一年四季都能尽情垂钓，简直就是垂钓者的天堂、旅行者的福地。
万峰湖水质优良(yōuliáng)，湖里的鱼肉(yúròu)鲜味美，很受欢迎(shòuhuānyíng)，游客纷至沓来，搬迁(bānqiān)到湖边的老百姓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。2013年，王宏勇与17位志同道合的村民携手(xiéshǒu)，组建了兴义市南盘江船舶有限责任公司，购置18艘(sōu)游船，投身水上旅游事业。李永堂则带着家人在湖上开起了水上餐厅，专卖万峰湖里的鱼。看着他家的生意不错，一些村民也跟着开办水上餐厅。
“万峰湖的鱼(yú)好吃！”游客吃鱼、钓客吃鱼，甚至有(yǒu)的人不顾路途遥远来到万峰湖，就是为吃上一餐万峰湖里的鱼。
吃上旅游(lǚyóu)饭的村民，收入逐年递增，大家都欢喜不已。
一些外地人纷纷来到万峰湖从事(cóngshì)网箱养鱼。眼见网箱养鱼利润可观(kěguān)，沿湖老百姓也纷纷效仿，万峰湖网箱养鱼开始蔓延开来，成为湖边老百姓主要的(de)增收产业。
住在兴义市南盘江(nánpánjiāng)镇田寨村的韦国学，看到(dào)四川人在湖里网箱养鱼，便跑去帮忙干活，暗自学艺。掌握(zhǎngwò)养殖技术后，他筹资7万元，建起20多个网箱开始养鱼。第一年，就收入10来(lái)万元，这在过去简直是天方夜谭。挖到第一桶金后，他把6米(mǐ)乘6米的小网箱换成60米乘60米的大网箱，收入逐年增多。
养鱼户日益增多，湖面上(shàng)的网箱如雨后春笋(yǔhòuchūnsǔn)般冒出来，密密麻麻的。鱼儿数量迅速增长，投入湖中的饲料亦如纷纷扬扬的雪花。鱼儿和人粪便、餐厨垃圾排入湖水中，曾经澄澈的湖水，变得污浊，水质逐日恶化(èhuà)。有时候，鱼儿会毫无(háowú)预兆地死去，养殖户们满心焦虑，却不(bù)知道缘由。
水质(shuǐzhì)富营养化愈发严重，为水上漂浮植物的(de)异常繁衍埋下隐患。随着网箱的无序扩张(kuòzhāng)，大量富含氮、磷等物质的污水未经有效处理(chǔlǐ)便排入湖中，这无疑为水上漂浮植物的滋生繁衍提供了肥沃(féiwò)的温床。加之万峰湖区域水流相对平缓，气候温暖湿润，为喜温暖、好静水的植物创造了得天独厚的生存环境。
出现(chūxiàn)的水白菜，正是这种生态失衡的产物。
在兴义市三江口镇的(de)万峰湖区域，水白菜(báicài)如不速之客，悄然现身。起初，人们还善待它，叶片又肥又厚，表面(biǎomiàn)毛茸茸的，柔软且富有弹性，一些村民捞(lāo)回来砍碎后喂猪喂牛。零星地长在水里，还是点缀，为湖面增添绿色。
水白菜，学名大薸，原产巴西。因其外形酷似大白菜，人们便赋予它水白菜这个形象的(de)名字。水白菜喜(xǐ)高温高湿气候，耐寒性差。20世纪50年代(niándài)，作为牲畜饲料曾被推广种植。
水(shuǐ)(shuǐ)白菜是多年生水上漂浮植物，雌雄同株，繁殖速度惊人，后来被列入最(zuì)危险入侵物种名单。短短一年多时间，水白菜便如野火燎原般迅速在万峰湖面上蔓延至云南、广西区域。水白菜根系相互缠绕(chánrào)交织，密密麻麻地(dì)将整个湖面遮盖得严严实实，宛如一张巨大而致密的网铺展在湖面，船只难以通行。导致万峰湖水质持续(chíxù)恶化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水白菜治理是一个长期的(de)过程。早在2004年，万峰湖水白菜泛滥，就引起原国家环境保护总局高度关注，迅速组织贵州(guìzhōu)、广西、云南三省区(shěngqū)的环保专家联合展开详尽调查。2004年9月，黔、滇、桂三省区保护万峰湖生态环境座谈会在兴义市召开(zhàokāi)。治理万峰湖污染(wūrǎn)的大幕缓缓拉开。兴义市、罗平县、西林县雇请专人持续打捞水白菜，并定期召开联席会议，开展(kāizhǎn)联合执法检查。
经过持续清理，湖上的(de)水白菜最终被清除，万峰湖重拾往日的美丽(měilì)与宁静。岂料，好景不长，命运似乎又一次与这片美丽的湖泊(húpō)开了个残酷的玩笑，一场更为巨大的生态灾难，如狂风骤雨般(bān)汹涌袭来，将这来之不易的治理成果击得粉碎。
俗话说，“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。”随着万峰湖(hú)淡水鱼的名气越来越(yuèláiyuè)大，销路越来越好，赚到钱的养殖户开始盲目扩张网箱(wǎngxiāng)养鱼规模，过去持观望态度的人，也一窝蜂涌来，湖面上的网箱如(rú)雨后春笋般冒出来，岸边山上的树木、竹子(zhúzi)被大量砍伐，用来搭建网箱，植被遭到严重破坏。
无序扩张的网箱越来越多，如繁星(fánxīng)般密密麻麻布满湖面，让船只再次陷入(xiànrù)航行困境，湖水的鱼腥味、恶臭味、尿臭味比水白菜(báicài)泛滥时更加浓烈刺鼻，站在岸边就会觉得恶心难受。受此影响，游客人数锐减。
王宏勇站在湖边，无奈地摇着头。心想，这旅游饭是吃不成了(le)。他(tā)决定也加入网箱养鱼的行列。
养殖户还在(zài)不断增加。到2016年底，仅兴义市(xīngyìshì)和安龙县在万峰湖面的网箱养鱼数量就达到104.4万口，面积达467万平方米，养鱼户多达1367户。平均每天投入(tóurù)的饲料高达5000吨。一遇到低温天气(tiānqì)，湖面上就会漂浮着大片死鱼(sǐyú)。2017年，中央第七环保(huánbǎo)督察组督察时指出，珠江流域万峰湖库区网箱面积达7072亩，已超过规划养殖面积3.93倍。
警钟再次敲响，恢复和保护(bǎohù)万峰湖的生态环境迫在眉睫！
在国家及省有关部门(bùmén)的指导下，黔西南州成立了万峰湖生态综合整治工作领导小组，下设指挥部(zhǐhuībù)，兴义市、安龙县也分别设立分指挥部，从州直相关部门和兴义市、安龙县抽调300多名干部，专项治理(zhìlǐ)工作启动(qǐdòng)。
2017年7月，黔西南州召开治理万峰湖动员大会，发出(fāchū)的动员令铿锵有力：“一定要(yào)走出一条经济发展与环境改善的双赢之路，用实际行动，把清澈美丽的万峰湖归还给老百姓！”“以(yǐ)壮士断腕的决心，众志成城，坚决打赢万峰湖污染源(wūrǎnyuán)治理攻坚战！”
会后，“清网行动”在万峰湖上迅速展开。7月13日，300多名干部分成多个工作(gōngzuò)小组，分片分点包保负责，精准摸清网箱养殖、水上餐厅(cāntīng)底数(dǐshù)。他们耐心(nàixīn)动员养殖户上岸转产，给养殖户、水上餐厅留出充足的时间处理网箱里的鱼，再拆除网箱。
因为湖水污染游客来得少，水上餐厅本来也(yě)就(jiù)没有了生意，动员工作好做。
时任南盘江镇镇长岑国仲(cénguózhòng)带领(dàilǐng)工作小组来到“老巴结水上餐馆”做拆除动员工作。餐馆主人李永堂笑哈哈地说：“万峰湖水越来越臭，来吃鱼的人越来越少(yuèláiyuèshǎo)，如果你们真能够把万峰湖治理成原来的样子，让游客重新回来，我愿意搬到镇上去(qù)。”
他们又来到韦国学家做起转产上岸(shàngàn)动员工作。
“不(bù)养鱼，还能做什么？”韦国学顿时急了。
“再这么养下去，万峰湖都要变成臭水塘了(le)。”岑国仲耐心解释道。
“老话说得好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，我们就靠着这(zhè)湖水，不养鱼，以后怎么生活啊？”韦国学(guóxué)反问道。
“我理解你的想法，但(dàn)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很多种吃法。你看看杭州西湖，现在还有人(rén)在湖里养鱼吗？可围着(wéizhe)西湖居住的老百姓，哪家不是生活富足？”
“我没(méi)去过，不清楚。”
岑国仲摸出手机，递给韦国学：“你看看，这就是(jiùshì)西湖。”
韦国学凑(còu)过头，看到手机里的画面：湖水(húshuǐ)清澈，几艘游船飘荡在湖面上，船上坐满了人(rén)，湖边还有不少人在排队购买物品。他不禁脱口而出：“真漂亮，人好多啊。”
“你看，人家也是靠水吃水，利用湖(hú)泊发展旅游业。我们(wǒmen)万峰湖面积比西湖大很多，还是国家级风景(fēngjǐng)名胜区，我们好好发展旅游，肯定也会很不错！”
“你说(shuō)得倒是轻松，搞旅游哪是我们能做到的。”
“发展旅游要靠政府引导，企业主导。等游客来了，你就在这儿做好服务，哪怕摆个小摊(xiǎotān)卖(mài)葵花籽，也能赚钱。”
“两扇磨子做耳环，说来容易做起难。发展旅游要(yào)等到(děngdào)什么时候啊！”
“不用等太久，只要万峰湖恢复以前的样子，游客自然就(jiù)会来。你想想(xiǎngxiǎng)，以前来这儿旅游、钓鱼的人有多少？”
“以前来的人确实挺(tǐng)多的。”
“以前万峰湖水清景色美，所以游客爱来(àilái)。现在没人来，就是因为水变臭了(le)，环境变差了。”
几番对话下来(xiàlái)，韦国学回头看着湖面上密密麻麻的(de)网箱，陷入了沉思。
岑国仲见状，知道韦国学是担心网箱里的鱼。便接着说：“又没让你马上就转产(zhuǎnchǎn)，可以等网箱里的鱼卖完了再拆(chāi)网箱。”
韦国学没有回应，此时他的心里愈发迷茫(mímáng)。
夜晚，韦国学独自呆坐在湖边，望着湖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(dēngguāng)，捧起(qǐ)一捧湖水，湖水黏稠不堪，一股腥臭扑鼻而来。他急忙钻进鱼(yú)棚(yúpéng)，用肥皂洗手，随后抱(bào)起水烟筒，咕咚咕咚猛抽起来。抽着抽着，这些年养(yǎng)鱼遇到的辛酸，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闪现：2008年和2010年，养的鱼都长到2斤左右了，却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光，湖面上漂满了白花花的死鱼，怎么(zěnme)捞都捞不完。这两次死鱼事件，让他血本无归。2011年6月的一天，湖面上突然狂风大作，吹翻网箱和鱼棚，6个网箱里2万多斤鱼全部跑光，损失20多万元(duōwànyuán)。
邻居李廷富看到网箱被(bèi)吹翻，上前抢救，结果被倒下的网箱卷入湖中，差点(chàdiǎn)丢了性命。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，但每次回忆起，依旧心有余悸。可话又说回来，不养鱼又能做(zuò)什么呢？韦国学(guóxué)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。
接连几天，一波又一波的工作人员来给韦(wéi)国学做思想工作，他渐渐(jiànjiàn)意识到，这次整治是动真格的(dòngzhēngéde)，看来这鱼确实(quèshí)养不成了(le)。如果万峰湖能像西湖一样，有那么多游客来游玩就好了，只要有人来，卖什么都能赚钱。拿不定主意的韦国学，只好打电话给在外地工作的儿子韦开云商量。
“爸，你这些年养鱼(yǎngyú)也存了些钱吧？”
“钱都供你们(nǐmen)几姊妹读大学了，就是你们工作这几年才存了点。”
“我也(yě)有点积蓄，要不把房子翻盖一下，以后开民宿吧。你去看看万峰林，在那里做民宿的很多家(jiā)都赚了钱。”
“这个我不(bù)懂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。”
和儿子(érzi)通完电话，韦国学心里好受了一些。他想，等工作队再来，就答应卖完鱼上岸转产(zhuǎnchǎn)。至于以后的发展，就听儿子的。
2017年底，韦国学和南盘江镇的360多户(duōhù)养鱼户一起，拆除网箱，上岸转产(zhuǎnchǎn)。
老百姓拆除自己的钓鱼(diàoyú)棚。
如果说万峰(wànfēng)湖(hú)的“水白菜”泛滥是天灾(tiānzāi)，那么网箱养鱼(yǎngyú)的无序扩张就是人祸。战胜天敌，一呼百应，进展顺利；治理“人祸”，难免会触及不少人的切身利益，推进异常艰难。一些养鱼户不理解不支持，甚至坚决抵制。
李贵森就是(jiùshì)其中一个。
工作(gōngzuò)队隔三岔五就去他家做工作，可每次去，李贵森就只有一句(yījù)话：“我就不拆！”
2017年11月6日，工作队员卞忠宝、李国飞、李长江三人乘坐快艇，再次前往李贵森(lǐguìsēn)(lǐguìsēn)的养鱼船上做思想工作。当时(dāngshí)，李贵森正在向网箱里撒饲料。
“贵森，你家网箱11月9日前要拆(chāi)10%，你清楚这个事吧(ba)。”卞忠宝说道。
李贵森站在网箱上，眼睛瞪得像发怒的公牛，恶狠狠地盯着卞忠宝怒吼(nùhǒu)：“要我拆(chāi)网箱，没门！”
“我们都是乡里乡亲(xiānglǐxiāngqīn)的，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理呢？”卞忠宝问道。
“老子就不讲理了，你能把我怎么样(zěnmeyàng)？”
“你年纪还没我大，在这儿(zhèér)充什么老子？”
“我就充你(nǐ)老子，看你敢把我怎么样？”
卞忠宝气得握紧拳头，向前迈了(le)一步。眼看就要动手，李国飞赶紧一把拉住他：“我们是来做思想工作的，不能激动。”然后(ránhòu)又对李贵森说，“贵森，你把网箱拆除10%，每平方米有(yǒu)20元的奖励；要是找(zhǎo)不到工人，我们可以帮你找。”
李贵森依旧紧握拳头，眼睛瞪(dèng)得圆圆的，一言不发。
多次沟通无效(wúxiào)，指挥部研究决定，依法依规拆除。
11月9日，岑国仲带着工作队员又一次登上李贵森家的网箱(wǎngxiāng)，宣读了指挥部将依法拆除(chāichú)网箱的决定。
决定还没有宣读完(wán)，李贵森(lǐguìsēn)一个箭步跳过网箱，转身跑进鱼棚(péng)。不一会，他铁青着脸(liǎn)，提着一桶汽油，跳到网箱中间，放下汽油桶，一边拿着打火机，一边愤怒地喊道：“哪个敢拆网箱，就叫他有来无回！”
“所有人员回到(huídào)船上！”见此情景，岑国仲赶紧喊道。
“咔嚓(kāchā)”，李贵森按下打火机开关(kāiguān)，火苗刚冒出来，就被风吹灭了，一连几次(jǐcì)都被吹灭，他的手颤抖起来，身子也颤抖起来，满脸通红，青筋直冒。
“贵森，你不要冲动，你找不到工人，我们来帮你拆网箱(wǎngxiāng)。”岑国仲站在船头，轻言细语劝道(quàndào)：“让大家拆网箱，还不是为以后有个好的(de)环境，出发点是为大家好”。
风越吹越大，李贵森看着(kànzhe)手里的打火机发愣，忽然(hūrán)扬手将打火机甩到湖里，眼里满是迷茫。
“我是了解你的(de)，过去和你商量事情，都配合得很好的嘛。”岑国仲转移话题，想(xiǎng)让李贵森平静下来。
一阵江风吹过脸颊，李贵森情绪慢慢平静下来。岑国仲看准时机回到网箱(wǎngxiāng)上，继续与他聊家常，不再(bùzài)说拆网箱的事情。聊着(liáozhe)聊着，李贵森说：“镇长，我其实也晓得现在的万峰湖(hú)就是一个臭水塘，以后不仅不能养鱼，在湖边居住都不行了啊！这个道理我都懂，只是不养鱼了，我能做(zuò)什么啊？”
“你(nǐ)放心，对大家上岸转产政府是有安排的，绝不会(juébúhuì)让一个老百姓饿着。”
最终，李贵森答应三天内拆除网箱总面积的20%以上，等(děng)鱼卖完就(jiù)全部拆除。
李贵森的转变，让那些原本态度强硬的养殖户(yǎngzhíhù)也纷纷改变想法，陆续拆除了(le)湖上的网箱。
到2018年4月25日，万峰(wànfēng)湖“清网(qīngwǎng)行动(xíngdòng)”提前取得决定性胜利。万峰湖面上重归于平静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、涵养与净化，水质逐渐好转，往昔污浊的湖水也慢慢变清了。
如果说万峰湖网箱清理(qīnglǐ)整治是一场攻坚战，那么确保养鱼群众上岸转产生活不受影响、有稳定收入来源，则是一场持久战(chíjiǔzhàn)。
污染(wūrǎn)整治结束后，为了巩固整治成果，让万峰湖水更清、岸更绿、湖更畅，贵州、广西、云南共同成立了“黔桂滇三省（区）五县（市）万峰湖联合执法指挥部(zhǐhuībù)”。黔西南州(qiánxīnánzhōu)还制定出台了《百姓富·生态美万峰湖发展规划》等文件，推动万峰湖水域及湖岸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，构建起(qǐ)“生态渔业+果树种植+乡村旅游”的(de)发展格局。
万峰(wànfēng)湖老百姓在精品水果示范基地务工。
2018年，韦国学家一栋4层的新房修建(xiūjiàn)好，开办起了民宿。
2019年春节前，在外工作的(de)(de)儿子韦开云回到家中，和父亲一起经营民宿。不久后，韦开云还担任了村里的统计员。
韦国学家的民宿取名“湖(hú)兮悦”。随着万峰湖生态环境的逐渐恢复，湖水越来越清澈，游客和垂钓者又渐渐(jiànjiàn)多了起来。民宿一开业(kāiyè)就受到游客的欢迎，当年收入就达到5万多元。
2023年以来，随着旅游市场回暖，客栈的入住率不断提升，2024年夏季，入住率保持(bǎochí)在70%左右，收入增加到(dào)9万多元。
从过去靠水养鱼，到如今靠水留客，“靠水吃水”的“吃法”变了(le)，韦国学一家的生活(shēnghuó)也迎来了新的转机，幸福感与获得感比养鱼时(shí)倍增。
闲暇(xiánxiá)时分，韦国学总爱漫步在万峰湖边。生于斯(sī)长于斯，与这片湖水有着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。他常常感慨：“只要我们善待这湖里的水，湖水肯定也会回馈(huíkuì)我们。”
回到南盘江镇街上的(de)(de)李永堂，用自家的房子开办了“江上鱼庄”餐馆(cānguǎn)。他做的糟辣鱼堪称一绝，鱼端上桌，一股浓郁且独特的香气扑鼻而来，食欲也随之被瞬间勾起。那(nà)盘中的糟辣鱼，在红辣椒与绿辣椒的映衬下，特别诱人，泛着迷人的光泽，让人垂涎欲滴(chuíxiányùdī)。夹起一块(yīkuài)鱼肉(yúròu)，鲜嫩的质感就在筷子之间，仿佛稍一用力，鱼肉就会顺着纹理散开。放入口中，先是(xiānshì)感受到鱼肉的嫩滑，它如同云朵般轻盈地在舌尖上散开，细腻的肉质入口即化，每一丝纤维都饱含着鲜美的汁水。紧接着，糟辣椒的味道(wèidào)开始在口腔中蔓延开来。每咀嚼一口，都能感受到鱼肉的鲜香、糟辣椒的酸辣在口中交织碰撞，层次丰富而又和谐。咽下之后，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夹上一块，继续沉浸在这美妙的滋味之中(zhīzhōng)。独特的美味再加上周到的服务，鱼庄开业后生意(shēngyì)一直很红火。
王宏勇如今将全部心思放在游船上。治理后(hòu)的万峰湖，恢复了往昔碧波荡漾、青山倒映的秀美模样，游客们又慕名而来。18艘船已经不能满足(mǎnzú)游客的需求，王宏勇与股东们商议后，逐步增加船只。到2024年国庆节(guóqìngjié)，公司(gōngsī)的游船数量已增加到77艘。
李贵森上岸转产后，加入兴义市佰信种植(zhòngzhí)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。这家合作社是苏仕顺牵头领办的。苏仕顺曾经是养鱼大户，他(tā)的网箱面积(miànjī)曾达20000多平方米。网箱拆除后，他与同村几位上岸转产的乡亲联合成立合作社，引进黔西南州宝铃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，流转500亩土地，带领村民们种植晚熟脐橙、沃柑等(děng)精品水果。在(zài)合作社的示范带动下，坝(bà)艾村50来户转产上岸的村民中，已有20多户(duōhù)加入了精品水果种植队伍。
初春时节，万峰湖边的野鸭滩，一片繁忙景象。工人们穿梭在柚林间(línjiān)，熟练地进行果树管护。兴义市泊舟渔歌农业发展有(yǒu)限公司流转了(le)3200多亩土地，种植多种水果，并通过“公司+基地+农户(nónghù)+合作社”的模式，带动当地精品水果种植业(zhòngzhíyè)蓬勃发展。公司优先雇佣上岸转产的渔民，常年在这里就业的就有50多名，年均收入(niánjūnshōurù)在3万元以上。
在政府的扶持下，许多转产上岸的养殖户利用(lìyòng)万峰湖低热河谷地带的气候优势，踏上了创业新征程。他们(tāmen)种植芭蕉、芒果、柠檬(níngméng)、柑橘、枇杷等。仅兴义市沿湖5个乡镇，种植面积就将近5万亩。
万峰湖老百姓在(zài)精品水果示范基地务工。
黔西南州的“清网行动”得到了云南(yúnnán)和(hé)广西两地的积极响应与协同配合。两地沿湖的几个(jǐgè)县迅速跟进(gēnjìn)，开展万峰湖网箱整治行动，联合开发水域。2022年6月，兴义市、安龙县、西林县、隆林各族自治县、罗平县5县市共同商议，决定开发万峰湖大水面生态养殖(yǎngzhí)项目。他们以各自所占水面作为固定资产(gùdìngzīchǎn)入股，联合成立(chénglì)了“黔桂滇万峰湖渔业有限公司”，对万峰湖进行统一开发，采用“人放天养、自然生长”的模式，全力打造万峰湖生态鱼品牌。
环境就是(jiùshì)民生，青山就是美景(měijǐng)，蓝天也是幸福。要像保护眼睛一样(yīyàng)保护生态环境，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。对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(xíngwéi)，不能手软，不能下不为例。这一理念，在万峰湖的治理与守护中得到了充分践行。
2022年(nián)4月(yuè)21日(rì)，最高人民检察院(zuìgāorénmínjiǎncháyuàn)发布督促整治(zhěngzhì)万峰湖流域生态环境受损公益诉讼案。同年8月26日，黔西南州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次会议通过了《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万峰湖保护条例》，12月1日，经贵州省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六次会议批准，从2023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。
跨省区行政部门、公安机关在万峰湖流域建立了联合执法机制，检察机关也构建了“派驻+巡回(xúnhuí)”的(de)监督和协作模式。为万峰湖的生态环境治理保护(bǎohù)、法治(fǎzhì)宣传提供坚实的法治保障，有力推动了珠江上游的保护和绿色经济发展。
尽管每年实行禁渔期相关规定，仍有极少数人受利益驱使，无视法律法规。2023年4月，马某在万峰(wànfēng)湖三江口(sānjiāngkǒu)水域，以电鱼(diànyú)的方式非法捕鱼，被民警当场抓获。兴义市法院判处其有期徒刑8个月，缓刑一年，同时责令其承担增殖放流(fàngliú)的生态修复责任，赔偿渔业资源补偿费4746元。通过媒体(méitǐ)向大众致歉。
近两年来，当地司法机关始终坚持“谁破坏、谁修复”的(de)(de)原则，在加大依法打击力度的同时，更加注重恢复性司法理念的运用，实现了惩治(chéngzhì)犯罪与保护生态的双赢，持续推动万峰湖生态环境的综合治理。
就在今年2月底，黔西南州人民政府发布了2025年珠江流域禁渔(jìnyú)期公告，规定禁渔期为3月1日0时至6月30日24时，明确了禁渔水域(shuǐyù)。在此期间，包括万峰湖在内(zàinèi)的水域，禁止天然渔业资源的生产性捕捞，严禁扎巢取卵，挖沙采石和(hé)从事其他影响(yǐngxiǎng)鱼类(yúlèi)生态的活动，严禁收购、销售在禁渔期和禁渔区内捕捞的渔获物。因保种保育、科研教学、调查监测等特殊需要采捕水生(shuǐshēng)生物资源的，须经省农业农村厅批准。
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(de)(de)理念，在万峰湖沿岸的百姓心中，已(yǐ)成为最真切的生活写照。在湖边经营“版纳渔家乐”的韦兴疆，看着万峰湖水质一年比一年好，满心欢喜地在大门上写下(xiěxià)“万峰湖畔喜迎白鹤栖渔户，盘江碧波笑迎红鲤跃龙门”的对联，抒发内心的喜悦之情。
太阳缓缓升起，薄雾渐渐散去，万峰湖在朝阳的照耀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。坝(bà)盘古寨的大榕树下，传来被誉为天籁的布依族八音坐唱。一曲喜庆的迎客(yíngkè)调弹唱结束后，村民们又唱起了欢快的山歌(shāngē)：“我家住在美丽的万峰湖边，万峰湖山美水美人(měirén)精神，远方客人快快来，划桨板、坐竹筏，赏美景(měijǐng)品美食，哎……”
欢快的歌声飘进了胡召根的耳中，将他(tā)从对万峰湖往昔与今朝的联想中拉回现实(xiànshí)。他不禁喃喃自语：“上岸转产的老百姓，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(yǒuzīyǒuwèi)啊！”
在焕然一新的万峰湖边，人们正用勤劳(qínláo)与智慧续写着新的故事，未来，万峰湖也必将在守护与发展中绽放(zhànfàng)更加璀璨的光彩。
贵州日报天眼(tiānyǎn)新闻记者 黄诚克 钱星星
从网箱密布到水清岸绿，万峰(wànfēng)湖的(de)涅槃，恰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注脚。毅然拆网箱，拆除的是短视的枷锁；悉心(xīxīn)护碧水，换来的是持续的业兴。万峰湖用一泓碧波见证：人与自然，不是(búshì)此消彼长的博弈，而是共生共荣的和鸣。
乍暖还寒的三月，万峰湖已是春意盎然。工作之余在天生桥一级水电站科丰大坝附近散步，是胡召根多年(duōnián)来的习惯。这天清晨，他照例(zhàolì)又来到(láidào)湖边。抬头远眺，湖两岸的山头上(shàng)，在春风中苏醒过来的草木竞相伸展着蛰伏了一个冬季的身子，树木枝头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奇斗艳，忙碌的蜜蜂飞绕其间，奋力扇动的翅膀与扑面而来的暖风，合奏成了一曲(yīqū)春天的交响(jiāoxiǎng)。
胡召根是天生桥一级水电开发公司水力发电厂运营管理部副部长，到水电站工作以来，就一直与万峰(wànfēng)湖打交道。这些年来，他亲眼见证了万峰湖水的(de)变化(biànhuà)：曾几何时，湖水变浑变浊，湖面上刺鼻的鱼腥恶臭令人作呕。经过持续治理，眼前(yǎnqián)的万峰湖水清澈如许，纯净透明。
微风拂过，绿莹莹的湖面上泛着点点涟漪，犹如(rú)星星(xīngxīng)铺在湖面，亮晶晶的。大坝下面不远处，薄雾如轻纱，温柔(wēnróu)地笼罩着静谧(jìngmì)的坝盘古寨，为这座布依古寨增添了几分神秘。碧水倒映着古寨、薄雾和群山，一眼望去，水上一个古寨，水下一个古寨，相互交融，如梦如幻。如今的坝盘古寨，被(bèi)游客赞誉为中国版“马尔代夫”。
“这湖水，终究(zhōngjiū)还是养回来了！”眼前的美景，让(ràng)胡召根禁不住浮想联翩。
万峰湖犹如一颗绿宝石，镶嵌在黔、滇、桂三省区交汇处。水域(shuǐyù)面积(miànjī)广阔，近180平方公里，贯穿贵州兴义、安龙，广西隆林各族自治县、西林以及云南罗平5个县市。1991年，国家建设重点工程天生桥水电站(shuǐdiànzhàn)，在南盘江流经的科丰筑起高坝(gāobà)蓄水(xùshuǐ)发电。1998年，开始蓄水，往昔的山旮旯、纵横交错的沟壑渐渐被江水填满，形成宽阔的湖面。因湖泊被重峦叠嶂的山峰(shānfēng)环绕，得名万峰湖。
万峰湖蓄水量达102亿立方米，湖内全岛、半岛(bàndǎo)、港湾、内湖相互交错，烟波浩渺，湖光山色美不胜收，令人心驰神往。经国务院批准，马岭河峡谷(xiágǔ)被列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(míngshèngqū)，成为响当当的旅游(lǚyóu)品牌，万峰湖是其重要组成部分。
“养心一湖水，怡情万重山。”曾经，前来游玩的旅客无不为之赞叹，万峰湖那碧波荡漾的湖水，宛如(wǎnrú)一块巨大(jùdà)的天幕，在(zài)微风中轻轻舞动(wǔdòng)。阳光洒下，湖面波光粼粼，似繁星(fánxīng)在水面上翩翩起舞，金光闪烁。这里冬无严寒，夏无酷暑，是休闲度假的胜地。万峰湖里的鱼儿(yúér)又肥又大，还容易上钩，更是让垂钓者惊喜不已，一年四季都能尽情垂钓，简直就是垂钓者的天堂、旅行者的福地。
万峰湖水质优良(yōuliáng)，湖里的鱼肉(yúròu)鲜味美，很受欢迎(shòuhuānyíng)，游客纷至沓来，搬迁(bānqiān)到湖边的老百姓敏锐地捕捉到了商机。2013年，王宏勇与17位志同道合的村民携手(xiéshǒu)，组建了兴义市南盘江船舶有限责任公司，购置18艘(sōu)游船，投身水上旅游事业。李永堂则带着家人在湖上开起了水上餐厅，专卖万峰湖里的鱼。看着他家的生意不错，一些村民也跟着开办水上餐厅。
“万峰湖的鱼(yú)好吃！”游客吃鱼、钓客吃鱼，甚至有(yǒu)的人不顾路途遥远来到万峰湖，就是为吃上一餐万峰湖里的鱼。
吃上旅游(lǚyóu)饭的村民，收入逐年递增，大家都欢喜不已。
一些外地人纷纷来到万峰湖从事(cóngshì)网箱养鱼。眼见网箱养鱼利润可观(kěguān)，沿湖老百姓也纷纷效仿，万峰湖网箱养鱼开始蔓延开来，成为湖边老百姓主要的(de)增收产业。
住在兴义市南盘江(nánpánjiāng)镇田寨村的韦国学，看到(dào)四川人在湖里网箱养鱼，便跑去帮忙干活，暗自学艺。掌握(zhǎngwò)养殖技术后，他筹资7万元，建起20多个网箱开始养鱼。第一年，就收入10来(lái)万元，这在过去简直是天方夜谭。挖到第一桶金后，他把6米(mǐ)乘6米的小网箱换成60米乘60米的大网箱，收入逐年增多。
养鱼户日益增多，湖面上(shàng)的网箱如雨后春笋(yǔhòuchūnsǔn)般冒出来，密密麻麻的。鱼儿数量迅速增长，投入湖中的饲料亦如纷纷扬扬的雪花。鱼儿和人粪便、餐厨垃圾排入湖水中，曾经澄澈的湖水，变得污浊，水质逐日恶化(èhuà)。有时候，鱼儿会毫无(háowú)预兆地死去，养殖户们满心焦虑，却不(bù)知道缘由。
水质(shuǐzhì)富营养化愈发严重，为水上漂浮植物的(de)异常繁衍埋下隐患。随着网箱的无序扩张(kuòzhāng)，大量富含氮、磷等物质的污水未经有效处理(chǔlǐ)便排入湖中，这无疑为水上漂浮植物的滋生繁衍提供了肥沃(féiwò)的温床。加之万峰湖区域水流相对平缓，气候温暖湿润，为喜温暖、好静水的植物创造了得天独厚的生存环境。
出现(chūxiàn)的水白菜，正是这种生态失衡的产物。
在兴义市三江口镇的(de)万峰湖区域，水白菜(báicài)如不速之客，悄然现身。起初，人们还善待它，叶片又肥又厚，表面(biǎomiàn)毛茸茸的，柔软且富有弹性，一些村民捞(lāo)回来砍碎后喂猪喂牛。零星地长在水里，还是点缀，为湖面增添绿色。
水白菜，学名大薸，原产巴西。因其外形酷似大白菜，人们便赋予它水白菜这个形象的(de)名字。水白菜喜(xǐ)高温高湿气候，耐寒性差。20世纪50年代(niándài)，作为牲畜饲料曾被推广种植。
水(shuǐ)(shuǐ)白菜是多年生水上漂浮植物，雌雄同株，繁殖速度惊人，后来被列入最(zuì)危险入侵物种名单。短短一年多时间，水白菜便如野火燎原般迅速在万峰湖面上蔓延至云南、广西区域。水白菜根系相互缠绕(chánrào)交织，密密麻麻地(dì)将整个湖面遮盖得严严实实，宛如一张巨大而致密的网铺展在湖面，船只难以通行。导致万峰湖水质持续(chíxù)恶化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。
水白菜治理是一个长期的(de)过程。早在2004年，万峰湖水白菜泛滥，就引起原国家环境保护总局高度关注，迅速组织贵州(guìzhōu)、广西、云南三省区(shěngqū)的环保专家联合展开详尽调查。2004年9月，黔、滇、桂三省区保护万峰湖生态环境座谈会在兴义市召开(zhàokāi)。治理万峰湖污染(wūrǎn)的大幕缓缓拉开。兴义市、罗平县、西林县雇请专人持续打捞水白菜，并定期召开联席会议，开展(kāizhǎn)联合执法检查。
经过持续清理，湖上的(de)水白菜最终被清除，万峰湖重拾往日的美丽(měilì)与宁静。岂料，好景不长，命运似乎又一次与这片美丽的湖泊(húpō)开了个残酷的玩笑，一场更为巨大的生态灾难，如狂风骤雨般(bān)汹涌袭来，将这来之不易的治理成果击得粉碎。
俗话说，“靠山吃山、靠水吃水。”随着万峰湖(hú)淡水鱼的名气越来越(yuèláiyuè)大，销路越来越好，赚到钱的养殖户开始盲目扩张网箱(wǎngxiāng)养鱼规模，过去持观望态度的人，也一窝蜂涌来，湖面上的网箱如(rú)雨后春笋般冒出来，岸边山上的树木、竹子(zhúzi)被大量砍伐，用来搭建网箱，植被遭到严重破坏。
无序扩张的网箱越来越多，如繁星(fánxīng)般密密麻麻布满湖面，让船只再次陷入(xiànrù)航行困境，湖水的鱼腥味、恶臭味、尿臭味比水白菜(báicài)泛滥时更加浓烈刺鼻，站在岸边就会觉得恶心难受。受此影响，游客人数锐减。
王宏勇站在湖边，无奈地摇着头。心想，这旅游饭是吃不成了(le)。他(tā)决定也加入网箱养鱼的行列。
养殖户还在(zài)不断增加。到2016年底，仅兴义市(xīngyìshì)和安龙县在万峰湖面的网箱养鱼数量就达到104.4万口，面积达467万平方米，养鱼户多达1367户。平均每天投入(tóurù)的饲料高达5000吨。一遇到低温天气(tiānqì)，湖面上就会漂浮着大片死鱼(sǐyú)。2017年，中央第七环保(huánbǎo)督察组督察时指出，珠江流域万峰湖库区网箱面积达7072亩，已超过规划养殖面积3.93倍。
警钟再次敲响，恢复和保护(bǎohù)万峰湖的生态环境迫在眉睫！
在国家及省有关部门(bùmén)的指导下，黔西南州成立了万峰湖生态综合整治工作领导小组，下设指挥部(zhǐhuībù)，兴义市、安龙县也分别设立分指挥部，从州直相关部门和兴义市、安龙县抽调300多名干部，专项治理(zhìlǐ)工作启动(qǐdòng)。
2017年7月，黔西南州召开治理万峰湖动员大会，发出(fāchū)的动员令铿锵有力：“一定要(yào)走出一条经济发展与环境改善的双赢之路，用实际行动，把清澈美丽的万峰湖归还给老百姓！”“以(yǐ)壮士断腕的决心，众志成城，坚决打赢万峰湖污染源(wūrǎnyuán)治理攻坚战！”
会后，“清网行动”在万峰湖上迅速展开。7月13日，300多名干部分成多个工作(gōngzuò)小组，分片分点包保负责，精准摸清网箱养殖、水上餐厅(cāntīng)底数(dǐshù)。他们耐心(nàixīn)动员养殖户上岸转产，给养殖户、水上餐厅留出充足的时间处理网箱里的鱼，再拆除网箱。
因为湖水污染游客来得少，水上餐厅本来也(yě)就(jiù)没有了生意，动员工作好做。
时任南盘江镇镇长岑国仲(cénguózhòng)带领(dàilǐng)工作小组来到“老巴结水上餐馆”做拆除动员工作。餐馆主人李永堂笑哈哈地说：“万峰湖水越来越臭，来吃鱼的人越来越少(yuèláiyuèshǎo)，如果你们真能够把万峰湖治理成原来的样子，让游客重新回来，我愿意搬到镇上去(qù)。”
他们又来到韦国学家做起转产上岸(shàngàn)动员工作。
“不(bù)养鱼，还能做什么？”韦国学顿时急了。
“再这么养下去，万峰湖都要变成臭水塘了(le)。”岑国仲耐心解释道。
“老话说得好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，我们就靠着这(zhè)湖水，不养鱼，以后怎么生活啊？”韦国学(guóxué)反问道。
“我理解你的想法，但(dàn)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很多种吃法。你看看杭州西湖，现在还有人(rén)在湖里养鱼吗？可围着(wéizhe)西湖居住的老百姓，哪家不是生活富足？”
“我没(méi)去过，不清楚。”
岑国仲摸出手机，递给韦国学：“你看看，这就是(jiùshì)西湖。”
韦国学凑(còu)过头，看到手机里的画面：湖水(húshuǐ)清澈，几艘游船飘荡在湖面上，船上坐满了人(rén)，湖边还有不少人在排队购买物品。他不禁脱口而出：“真漂亮，人好多啊。”
“你看，人家也是靠水吃水，利用湖(hú)泊发展旅游业。我们(wǒmen)万峰湖面积比西湖大很多，还是国家级风景(fēngjǐng)名胜区，我们好好发展旅游，肯定也会很不错！”
“你说(shuō)得倒是轻松，搞旅游哪是我们能做到的。”
“发展旅游要靠政府引导，企业主导。等游客来了，你就在这儿做好服务，哪怕摆个小摊(xiǎotān)卖(mài)葵花籽，也能赚钱。”
“两扇磨子做耳环，说来容易做起难。发展旅游要(yào)等到(děngdào)什么时候啊！”
“不用等太久，只要万峰湖恢复以前的样子，游客自然就(jiù)会来。你想想(xiǎngxiǎng)，以前来这儿旅游、钓鱼的人有多少？”
“以前来的人确实挺(tǐng)多的。”
“以前万峰湖水清景色美，所以游客爱来(àilái)。现在没人来，就是因为水变臭了(le)，环境变差了。”
几番对话下来(xiàlái)，韦国学回头看着湖面上密密麻麻的(de)网箱，陷入了沉思。
岑国仲见状，知道韦国学是担心网箱里的鱼。便接着说：“又没让你马上就转产(zhuǎnchǎn)，可以等网箱里的鱼卖完了再拆(chāi)网箱。”
韦国学没有回应，此时他的心里愈发迷茫(mímáng)。
夜晚，韦国学独自呆坐在湖边，望着湖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(dēngguāng)，捧起(qǐ)一捧湖水，湖水黏稠不堪，一股腥臭扑鼻而来。他急忙钻进鱼(yú)棚(yúpéng)，用肥皂洗手，随后抱(bào)起水烟筒，咕咚咕咚猛抽起来。抽着抽着，这些年养(yǎng)鱼遇到的辛酸，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闪现：2008年和2010年，养的鱼都长到2斤左右了，却在一夜之间全部死光，湖面上漂满了白花花的死鱼，怎么(zěnme)捞都捞不完。这两次死鱼事件，让他血本无归。2011年6月的一天，湖面上突然狂风大作，吹翻网箱和鱼棚，6个网箱里2万多斤鱼全部跑光，损失20多万元(duōwànyuán)。
邻居李廷富看到网箱被(bèi)吹翻，上前抢救，结果被倒下的网箱卷入湖中，差点(chàdiǎn)丢了性命。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，但每次回忆起，依旧心有余悸。可话又说回来，不养鱼又能做(zuò)什么呢？韦国学(guóxué)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。
接连几天，一波又一波的工作人员来给韦(wéi)国学做思想工作，他渐渐(jiànjiàn)意识到，这次整治是动真格的(dòngzhēngéde)，看来这鱼确实(quèshí)养不成了(le)。如果万峰湖能像西湖一样，有那么多游客来游玩就好了，只要有人来，卖什么都能赚钱。拿不定主意的韦国学，只好打电话给在外地工作的儿子韦开云商量。
“爸，你这些年养鱼(yǎngyú)也存了些钱吧？”
“钱都供你们(nǐmen)几姊妹读大学了，就是你们工作这几年才存了点。”
“我也(yě)有点积蓄，要不把房子翻盖一下，以后开民宿吧。你去看看万峰林，在那里做民宿的很多家(jiā)都赚了钱。”
“这个我不(bù)懂，你做什么我都支持。”
和儿子(érzi)通完电话，韦国学心里好受了一些。他想，等工作队再来，就答应卖完鱼上岸转产(zhuǎnchǎn)。至于以后的发展，就听儿子的。
2017年底，韦国学和南盘江镇的360多户(duōhù)养鱼户一起，拆除网箱，上岸转产(zhuǎnchǎn)。
老百姓拆除自己的钓鱼(diàoyú)棚。
如果说万峰(wànfēng)湖(hú)的“水白菜”泛滥是天灾(tiānzāi)，那么网箱养鱼(yǎngyú)的无序扩张就是人祸。战胜天敌，一呼百应，进展顺利；治理“人祸”，难免会触及不少人的切身利益，推进异常艰难。一些养鱼户不理解不支持，甚至坚决抵制。
李贵森就是(jiùshì)其中一个。
工作(gōngzuò)队隔三岔五就去他家做工作，可每次去，李贵森就只有一句(yījù)话：“我就不拆！”
2017年11月6日，工作队员卞忠宝、李国飞、李长江三人乘坐快艇，再次前往李贵森(lǐguìsēn)(lǐguìsēn)的养鱼船上做思想工作。当时(dāngshí)，李贵森正在向网箱里撒饲料。
“贵森，你家网箱11月9日前要拆(chāi)10%，你清楚这个事吧(ba)。”卞忠宝说道。
李贵森站在网箱上，眼睛瞪得像发怒的公牛，恶狠狠地盯着卞忠宝怒吼(nùhǒu)：“要我拆(chāi)网箱，没门！”
“我们都是乡里乡亲(xiānglǐxiāngqīn)的，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理呢？”卞忠宝问道。
“老子就不讲理了，你能把我怎么样(zěnmeyàng)？”
“你年纪还没我大，在这儿(zhèér)充什么老子？”
“我就充你(nǐ)老子，看你敢把我怎么样？”
卞忠宝气得握紧拳头，向前迈了(le)一步。眼看就要动手，李国飞赶紧一把拉住他：“我们是来做思想工作的，不能激动。”然后(ránhòu)又对李贵森说，“贵森，你把网箱拆除10%，每平方米有(yǒu)20元的奖励；要是找(zhǎo)不到工人，我们可以帮你找。”
李贵森依旧紧握拳头，眼睛瞪(dèng)得圆圆的，一言不发。
多次沟通无效(wúxiào)，指挥部研究决定，依法依规拆除。
11月9日，岑国仲带着工作队员又一次登上李贵森家的网箱(wǎngxiāng)，宣读了指挥部将依法拆除(chāichú)网箱的决定。
决定还没有宣读完(wán)，李贵森(lǐguìsēn)一个箭步跳过网箱，转身跑进鱼棚(péng)。不一会，他铁青着脸(liǎn)，提着一桶汽油，跳到网箱中间，放下汽油桶，一边拿着打火机，一边愤怒地喊道：“哪个敢拆网箱，就叫他有来无回！”
“所有人员回到(huídào)船上！”见此情景，岑国仲赶紧喊道。
“咔嚓(kāchā)”，李贵森按下打火机开关(kāiguān)，火苗刚冒出来，就被风吹灭了，一连几次(jǐcì)都被吹灭，他的手颤抖起来，身子也颤抖起来，满脸通红，青筋直冒。
“贵森，你不要冲动，你找不到工人，我们来帮你拆网箱(wǎngxiāng)。”岑国仲站在船头，轻言细语劝道(quàndào)：“让大家拆网箱，还不是为以后有个好的(de)环境，出发点是为大家好”。
风越吹越大，李贵森看着(kànzhe)手里的打火机发愣，忽然(hūrán)扬手将打火机甩到湖里，眼里满是迷茫。
“我是了解你的(de)，过去和你商量事情，都配合得很好的嘛。”岑国仲转移话题，想(xiǎng)让李贵森平静下来。
一阵江风吹过脸颊，李贵森情绪慢慢平静下来。岑国仲看准时机回到网箱(wǎngxiāng)上，继续与他聊家常，不再(bùzài)说拆网箱的事情。聊着(liáozhe)聊着，李贵森说：“镇长，我其实也晓得现在的万峰湖(hú)就是一个臭水塘，以后不仅不能养鱼，在湖边居住都不行了啊！这个道理我都懂，只是不养鱼了，我能做(zuò)什么啊？”
“你(nǐ)放心，对大家上岸转产政府是有安排的，绝不会(juébúhuì)让一个老百姓饿着。”
最终，李贵森答应三天内拆除网箱总面积的20%以上，等(děng)鱼卖完就(jiù)全部拆除。
李贵森的转变，让那些原本态度强硬的养殖户(yǎngzhíhù)也纷纷改变想法，陆续拆除了(le)湖上的网箱。
到2018年4月25日，万峰(wànfēng)湖“清网(qīngwǎng)行动(xíngdòng)”提前取得决定性胜利。万峰湖面上重归于平静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、涵养与净化，水质逐渐好转，往昔污浊的湖水也慢慢变清了。
如果说万峰湖网箱清理(qīnglǐ)整治是一场攻坚战，那么确保养鱼群众上岸转产生活不受影响、有稳定收入来源，则是一场持久战(chíjiǔzhàn)。
污染(wūrǎn)整治结束后，为了巩固整治成果，让万峰湖水更清、岸更绿、湖更畅，贵州、广西、云南共同成立了“黔桂滇三省（区）五县（市）万峰湖联合执法指挥部(zhǐhuībù)”。黔西南州(qiánxīnánzhōu)还制定出台了《百姓富·生态美万峰湖发展规划》等文件，推动万峰湖水域及湖岸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，构建起(qǐ)“生态渔业+果树种植+乡村旅游”的(de)发展格局。
万峰(wànfēng)湖老百姓在精品水果示范基地务工。
2018年，韦国学家一栋4层的新房修建(xiūjiàn)好，开办起了民宿。
2019年春节前，在外工作的(de)(de)儿子韦开云回到家中，和父亲一起经营民宿。不久后，韦开云还担任了村里的统计员。
韦国学家的民宿取名“湖(hú)兮悦”。随着万峰湖生态环境的逐渐恢复，湖水越来越清澈，游客和垂钓者又渐渐(jiànjiàn)多了起来。民宿一开业(kāiyè)就受到游客的欢迎，当年收入就达到5万多元。
2023年以来，随着旅游市场回暖，客栈的入住率不断提升，2024年夏季，入住率保持(bǎochí)在70%左右，收入增加到(dào)9万多元。
从过去靠水养鱼，到如今靠水留客，“靠水吃水”的“吃法”变了(le)，韦国学一家的生活(shēnghuó)也迎来了新的转机，幸福感与获得感比养鱼时(shí)倍增。
闲暇(xiánxiá)时分，韦国学总爱漫步在万峰湖边。生于斯(sī)长于斯，与这片湖水有着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。他常常感慨：“只要我们善待这湖里的水，湖水肯定也会回馈(huíkuì)我们。”
回到南盘江镇街上的(de)(de)李永堂，用自家的房子开办了“江上鱼庄”餐馆(cānguǎn)。他做的糟辣鱼堪称一绝，鱼端上桌，一股浓郁且独特的香气扑鼻而来，食欲也随之被瞬间勾起。那(nà)盘中的糟辣鱼，在红辣椒与绿辣椒的映衬下，特别诱人，泛着迷人的光泽，让人垂涎欲滴(chuíxiányùdī)。夹起一块(yīkuài)鱼肉(yúròu)，鲜嫩的质感就在筷子之间，仿佛稍一用力，鱼肉就会顺着纹理散开。放入口中，先是(xiānshì)感受到鱼肉的嫩滑，它如同云朵般轻盈地在舌尖上散开，细腻的肉质入口即化，每一丝纤维都饱含着鲜美的汁水。紧接着，糟辣椒的味道(wèidào)开始在口腔中蔓延开来。每咀嚼一口，都能感受到鱼肉的鲜香、糟辣椒的酸辣在口中交织碰撞，层次丰富而又和谐。咽下之后，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夹上一块，继续沉浸在这美妙的滋味之中(zhīzhōng)。独特的美味再加上周到的服务，鱼庄开业后生意(shēngyì)一直很红火。
王宏勇如今将全部心思放在游船上。治理后(hòu)的万峰湖，恢复了往昔碧波荡漾、青山倒映的秀美模样，游客们又慕名而来。18艘船已经不能满足(mǎnzú)游客的需求，王宏勇与股东们商议后，逐步增加船只。到2024年国庆节(guóqìngjié)，公司(gōngsī)的游船数量已增加到77艘。
李贵森上岸转产后，加入兴义市佰信种植(zhòngzhí)养殖农民专业合作社。这家合作社是苏仕顺牵头领办的。苏仕顺曾经是养鱼大户，他(tā)的网箱面积(miànjī)曾达20000多平方米。网箱拆除后，他与同村几位上岸转产的乡亲联合成立合作社，引进黔西南州宝铃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，流转500亩土地，带领村民们种植晚熟脐橙、沃柑等(děng)精品水果。在(zài)合作社的示范带动下，坝(bà)艾村50来户转产上岸的村民中，已有20多户(duōhù)加入了精品水果种植队伍。
初春时节，万峰湖边的野鸭滩，一片繁忙景象。工人们穿梭在柚林间(línjiān)，熟练地进行果树管护。兴义市泊舟渔歌农业发展有(yǒu)限公司流转了(le)3200多亩土地，种植多种水果，并通过“公司+基地+农户(nónghù)+合作社”的模式，带动当地精品水果种植业(zhòngzhíyè)蓬勃发展。公司优先雇佣上岸转产的渔民，常年在这里就业的就有50多名，年均收入(niánjūnshōurù)在3万元以上。
在政府的扶持下，许多转产上岸的养殖户利用(lìyòng)万峰湖低热河谷地带的气候优势，踏上了创业新征程。他们(tāmen)种植芭蕉、芒果、柠檬(níngméng)、柑橘、枇杷等。仅兴义市沿湖5个乡镇，种植面积就将近5万亩。
万峰湖老百姓在(zài)精品水果示范基地务工。
黔西南州的“清网行动”得到了云南(yúnnán)和(hé)广西两地的积极响应与协同配合。两地沿湖的几个(jǐgè)县迅速跟进(gēnjìn)，开展万峰湖网箱整治行动，联合开发水域。2022年6月，兴义市、安龙县、西林县、隆林各族自治县、罗平县5县市共同商议，决定开发万峰湖大水面生态养殖(yǎngzhí)项目。他们以各自所占水面作为固定资产(gùdìngzīchǎn)入股，联合成立(chénglì)了“黔桂滇万峰湖渔业有限公司”，对万峰湖进行统一开发，采用“人放天养、自然生长”的模式，全力打造万峰湖生态鱼品牌。
环境就是(jiùshì)民生，青山就是美景(měijǐng)，蓝天也是幸福。要像保护眼睛一样(yīyàng)保护生态环境，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。对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(xíngwéi)，不能手软，不能下不为例。这一理念，在万峰湖的治理与守护中得到了充分践行。
2022年(nián)4月(yuè)21日(rì)，最高人民检察院(zuìgāorénmínjiǎncháyuàn)发布督促整治(zhěngzhì)万峰湖流域生态环境受损公益诉讼案。同年8月26日，黔西南州第九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次会议通过了《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万峰湖保护条例》，12月1日，经贵州省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六次会议批准，从2023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。
跨省区行政部门、公安机关在万峰湖流域建立了联合执法机制，检察机关也构建了“派驻+巡回(xúnhuí)”的(de)监督和协作模式。为万峰湖的生态环境治理保护(bǎohù)、法治(fǎzhì)宣传提供坚实的法治保障，有力推动了珠江上游的保护和绿色经济发展。
尽管每年实行禁渔期相关规定，仍有极少数人受利益驱使，无视法律法规。2023年4月，马某在万峰(wànfēng)湖三江口(sānjiāngkǒu)水域，以电鱼(diànyú)的方式非法捕鱼，被民警当场抓获。兴义市法院判处其有期徒刑8个月，缓刑一年，同时责令其承担增殖放流(fàngliú)的生态修复责任，赔偿渔业资源补偿费4746元。通过媒体(méitǐ)向大众致歉。
近两年来，当地司法机关始终坚持“谁破坏、谁修复”的(de)(de)原则，在加大依法打击力度的同时，更加注重恢复性司法理念的运用，实现了惩治(chéngzhì)犯罪与保护生态的双赢，持续推动万峰湖生态环境的综合治理。
就在今年2月底，黔西南州人民政府发布了2025年珠江流域禁渔(jìnyú)期公告，规定禁渔期为3月1日0时至6月30日24时，明确了禁渔水域(shuǐyù)。在此期间，包括万峰湖在内(zàinèi)的水域，禁止天然渔业资源的生产性捕捞，严禁扎巢取卵，挖沙采石和(hé)从事其他影响(yǐngxiǎng)鱼类(yúlèi)生态的活动，严禁收购、销售在禁渔期和禁渔区内捕捞的渔获物。因保种保育、科研教学、调查监测等特殊需要采捕水生(shuǐshēng)生物资源的，须经省农业农村厅批准。
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(de)(de)理念，在万峰湖沿岸的百姓心中，已(yǐ)成为最真切的生活写照。在湖边经营“版纳渔家乐”的韦兴疆，看着万峰湖水质一年比一年好，满心欢喜地在大门上写下(xiěxià)“万峰湖畔喜迎白鹤栖渔户，盘江碧波笑迎红鲤跃龙门”的对联，抒发内心的喜悦之情。
太阳缓缓升起，薄雾渐渐散去，万峰湖在朝阳的照耀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。坝(bà)盘古寨的大榕树下，传来被誉为天籁的布依族八音坐唱。一曲喜庆的迎客(yíngkè)调弹唱结束后，村民们又唱起了欢快的山歌(shāngē)：“我家住在美丽的万峰湖边，万峰湖山美水美人(měirén)精神，远方客人快快来，划桨板、坐竹筏，赏美景(měijǐng)品美食，哎……”
欢快的歌声飘进了胡召根的耳中，将他(tā)从对万峰湖往昔与今朝的联想中拉回现实(xiànshí)。他不禁喃喃自语：“上岸转产的老百姓，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(yǒuzīyǒuwèi)啊！”
在焕然一新的万峰湖边，人们正用勤劳(qínláo)与智慧续写着新的故事，未来，万峰湖也必将在守护与发展中绽放(zhànfàng)更加璀璨的光彩。
贵州日报天眼(tiānyǎn)新闻记者 黄诚克 钱星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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